世界上最完美的悲剧无外乎把美好变得破碎———鲁迅

【黯耀】向死而生

summary:
 轮轴声一响而过,咔哒一声,转轮就被拍上了。王黯拉开保险栓,把左轮递向王耀,咧着嘴笑道:
 “转盘游戏,来试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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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oc属于我,角色属于本家
 *末日狂欢au
 *国庆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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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吧,狂赞吧,在这末日,在世界陨落之时,欢笑着去迎接所有的必然——题记

这是倒数第四日,没有粮食,没有动能,没有水,只有埋藏在绝望中的狂欢。王耀僵硬地抻开手指,指节依次发出干涩的脆响。他扶着窗台起身,远望夜幕下的灯火通明,他倚着窗静听,听那些已经接近疯狂的欢歌笑语。

按理来说他们都应该死了。但是他们反而坚强地硬挺下来。不过也是半截身子陷入黄土,没什么可炫耀。

烟花点燃了仅剩的部分能量,那原本是打算用来逃亡的。后来能量实在不充裕,索性就在这夜全部都消耗光,也算是为自己来举办光鲜亮丽的葬礼。王耀披上人造纤维外套,外套的口袋里发出声丁儿郎当的轻响,用围脖把口鼻遮掩严实,这才边咳嗽着边自黑暗处走入喧嚷。

人很多,能活动的都出来了,就算不能出来也要扒窗探头看绽放在天空上的烟花。璀璨夺目且转瞬即逝,如果半夜中盛开的一朵昙花。如今久违又耀眼的点燃于天际,王耀倒觉得陌生了,他挤进人群里,在他旁边的两对情侣互相捂着耳朵贴近对方的脸大喊,声音大到好像能掩盖爆炸声。人们一起大喊,在烟花绽放的那刻,大声的高喊,像是喊去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又像是唤来重燃人生的希望。

那还有什么未来。王耀干咳嗽一声,又往上提了提围巾,背对着人群挤入闹市。

如今闹市只剩下两样东西可以拿。左边一排都是互相兑过的高度酒精(那玻璃水和医用酒精兑的),右边一排是兵器,冷热都有,这时候最不缺这些玩意。只是到这时候生与死的边界全弱化了,他们只需要在这一夜狂欢。各处音响能用的都在放歌,音响不能用的就抄起乐器在路旁嚎,乡村音乐和死亡金属交相呼应,乱七八糟地倾诉自己的一切。王耀对着左轮看了许久,老板是个醉醺醺的红鼻子男人,一张嘴就是一大股酒气。男人和王耀说想要就拿去,现在什么钱币都没用了,如果这些玩意能吃饱了,那他早就成了胖子。他说得含糊且颠倒,王耀只注意到他说可以拿,就道着谢把左轮揣在怀里继续往前走。

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早已瘫痪,那里有一大堆车平摊在马路上,他们要到市中心都需要爬上车顶。车堆积之多甚至像是如履平地。王耀早已在其中认不出属于自己的那几辆了,他走在铁皮路上,跟随着人群围绕在中心。隐隐见有火光自人群中心升起,偶尔还有炸出火星的爆脆响。王耀又咳嗽了几声,呼出一口白雾,从群众中凑到更前面,看着最内的一层人手拉手哼唱着欢乐颂跳舞。跳得是什么王耀到看不出来,甚至他们其中有些人把舞蹈都跳出了正步。王耀也不想管这些,他偏过头正打算挤出人群,正巧额头相碰,看到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那个人与王耀长得很像,像到他恍惚认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他们惊呼:“你和我好像!”

这不就是巧了么。

随后王耀干咳一声,篝火再次爆出一声脆响。

“我是王黯。走吧。”,王黯说,“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

于是王黯拉着王耀走出人群,跳下轿车,轿车旁边有辆款式极老的自行车停在墙角。王黯自豪地和王耀讲这是他改造的老祖宗,能够感受到久违的飞一般的快感。在把疑惑说出口之前王耀咳嗽了声。王黯看着王耀,眼睛亮晶晶,像是有光。接着他们蹬上自行车,一骑绝尘,近乎要在风中拉出一道炫目的火痕。自行车把凌冽的冷风撕裂成两半,一半在耳畔回响,一半在身后长长地哀叹。他们也欢呼着,在心里点燃最后一点对生的星火。他们冲出最后一点光亮,自此城市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疯狂的绝望,一半是沉默的无望。他们身披曙光逆着既定的一切冲了出来,带着所有的色彩,再投入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们欢呼。

最后他们到了一处荒废的小工厂前停下,工厂里空旷得能听到风声穿过的回声。

自行车被王黯甩在一边,王耀转过头奇怪地看向王黯:“这里?”

王黯用石头在墙上擦出火花,借火花点燃一根烟:“这里。”

“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尼古丁嚼片。”

“好吧,我懂了。”

“我是王耀。”,王耀拉下一节围巾对王黯伸出手,“我们真的很像。”

他们走到了厂子里最干净的一块地方,席地而坐,正对着月亮。在这起起伏伏中,只有月亮还是那样。他们忙碌了大半生,结果站在人群中一抬头,连周围人是谁都说不上来。周遭没什么都没什么东西了。王黯叼着烟,从棉大衣里宝贝似的掏出两个东西放在地上。左边是一小瓶和街边小摊主那里拿的酒,右边是一把保养得非常好的左轮。光源除了月光就是他们嘴里那根要掉不掉的烟。王耀看着王黯猫着腰,就着烟上火星拨开转轴,轮轴被弹出来,空的能穿线。王黯向王耀摊开手。

“要是这玩意能换成辣条就好了。”,王黯自嘲地拉长了尾音,“俗话怎么说来着?辣条就酒,越喝越有——”

“没有辣条。”,王耀也从口袋里掏出他拿走的子弹和左轮,“就这些。”

王黯意义不明地笑了声:“这就足够了。”

“如果,这只是假设。”,王耀撒手,任由子弹流过指尖掉在地面,“它们能变成吃的能有多好。”

“这年头唯一的好处就不用记仇了。”,王黯抻了个懒腰,“反正大家都要死了。”

“那么你要拉着我一起死。”,王耀远望天空绽放的烟花,“意义是什么?”

王黯偏过头:“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

王耀也偏头看向他,他们的脸在烟花一瞬而过的光映照下显得晦暗。

“当然有意义。”,王耀咳嗽了一声,“我想我最后死的明白。”

王耀还有把左轮,左轮里只有一发子弹,这是王黯不清楚的事情。正如王黯所说,如今的情况就没必要考虑明天的事情了,毕竟现在连单纯的“平凡”都是种奢望。

“说得有理。”,王黯拍手指向王耀,“但是我不想听。”

在黑暗中,王耀深深地看了眼王黯。

“那我走了。”他拢着外套要起身。

“哎,别,别,我说笑的。”,王黯把王耀拽会在地上,“而且你也不认路。这天乌漆麻黑的,估计你会死的比我早。”

他们又坐下了。

“现在。”,王黯舔了舔下唇,“是夏天吧?”

王耀说不记得了。

说话间王黯拿起左轮熟练地打开轮轴,往里盲塞了枚子弹。轮轴声一响而过,咔哒一声,转轮就被拍上了。王黯拉开保险栓,把左轮递向王耀,咧着嘴笑道:

“转盘游戏*,来试试么?”

王耀偏过头,深深地望向王黯,从后者的手中接过左轮。王黯摊开手。王耀审量地检查了一番左轮,再次看向王黯。

“紧张吗?紧张的话我就和你讲一个故事。”,王黯低头笑了一声,“想当初有回我楼下有一对情侣闹变扭,就在我家楼底下,正对着阳台。其中有一个嚎了句:‘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我不会和你分开的!’那时我手边正好有一张饼,刚买的。于是我就打开窗户扔了下去,还超恶劣地和他们说:‘快回头!’在另一个回头的瞬间前一个就把饼提到旁边的车底下,还回头瞪了我。”

王耀问他后来呢。

“然后啊。”,王黯望着明月,轻叹,“忘了。”

依着王耀一向的作风,他摸着下巴也和王黯讲了个故事。

“我的故事可能没那么好笑。”,王耀说,“之前探索生存门路的那场会议,最后的那一场。我是在场的。我看着有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与一个和我很像的人呛了起来,几乎要争个你死我活。和你很像的人支持脱离地球寻找生机,和我很像的人坚持启动最后能源破解病毒。”

王黯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声音说:“然后呢?”

“然后他们都想拯救这个地方。”,王耀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都走向了极端。”

王黯不再说话了,唯有呼吸彰显存在。

“现在看来。”,王耀把左轮放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地方,“我们都错了。”

“我们真的很相像,到令人惊讶的地步。”,王耀呼出一口雾气,“不是吗?”

烟花还在夜空爆炸,点燃了天际,炸得仿佛地平线发白。他们远远地望着却不言,感受着地面的细微震颤。静谧的凉夜透着冷。良久,王黯叹了口气,像是把自己大半辈子的压抑都借此吐了出去,再开口时语气仅剩沧桑。

他说:“看来我们真的很像。”

王耀眯着眼眺望天际线:“是。”

“第一次见面就认出来了?”

“更早。”

“在人群中?”

“我看见了你,只看见了你。”

“听说。”,王黯吸了吸鼻子屈起膝盖,用外套抱住自己,“我们的生日在同一天。”

“是。”,王耀咳嗽了声,苦笑,“这不是巧么。”

王黯也笑:“可不是么。”

时间越来越往后推,远处灯火渐灭。那一瓶兑了玻璃水的医用酒精在月光下镀着冷光。自静谧中忽得听一声枪响。王黯瞪大了眼睛看向王耀,王耀晃了晃左轮,最后无奈地把左轮递还给王黯。

“看来我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运气不错。”,王耀顿了顿,语气轻松地问,“没有什么想一起度过这一天的人了?”

“没了。”,王黯也学着王耀晃了晃左轮,“不然我哪能待在这儿啊。”

王耀把玩着一只凯蒂猫吊坠,这是从他车里扒拉下来的,被挤得变形了。王黯突然想起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摸了好久,才摸出两颗都要融在一起的大白兔奶糖。

“我还有这个。”,王黯扔给王耀,“你要吗?”

“这你都给我了……”,王耀嘟囔了句,随后眯着眼睛举起奶糖审量,“都这么硬了,不会早发霉了吧。”

王黯嗤鼻:“都这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确实。”,王耀仔细地拨开糖纸,“现在你也没理由了。”

又一声突兀的枪响。王黯遗憾地把左轮自地上推向王耀。

“还有吗?”,王耀问他,“烟。”

“还有一支,你将就着点。”,王黯递给他可怜巴巴的一支皱巴烟,又给他一小节顶上涂着红磷的小木棍,“你自己凑合一下。”

“哎呀。”,王耀最后没能忍住,还是感慨了声,“基地靠近矿山就是好诶。”

“能有什么好。”,王黯咬着滤嘴,“难不成还能变粮食?那我做梦都能乐醒。”

于是王耀又感慨了声:“那倒也是。”

左轮一轴总共就有那么几颗,而无论何种生物对于生存还是毁灭总有自己的偏向,到最后他们都没有率先拿起左轮。于是王黯提议说就喝点酒,光抽烟也没意思。如今能当炸鸡的就只有两块快要发霉的大白兔奶糖,而那两块奶糖早就进王耀肚子里去进行化合作用。王耀想左右都熬不过今天便也答应了。越入夜,温度越低,渐渐地他们听不到烟花炸在天边的声音,只有一声扭盖。王黯先把酒递给王耀。

“你先。”,王黯说,“请。”

在黑暗中,王耀瞥了眼王黯。然而在一群乌漆麻黑中他看不清王黯的表情就接过酒。他也没着急喝,只是再三看了眼,又看向王黯。

“你说往里兑了什么?”王耀问。

王黯一摊手:“忘了。”他又说:“很重要吗?”

王耀憋了有一会也没想好怎么怼他,故而只能作罢。一抬手就干了。王黯在旁拍手,嗓子眼里那声好被王耀递到他面前的酒瓶给卡在喉咙里,情况跟被人掐了脖子的鹅相似。

“这酒得劲儿。”,王耀低着头倒吸一口气,沉了一会,说,“到你了。”

没有多说废话。王黯接过酒瓶,闷头就是一大口。酒劲直冲脑门,撞得人头昏脑涨。放下酒时,王黯长舒一口气。他们相视而笑,共同呼出一片雾气。

变冷了。

王耀把围巾往上提到刚压在鼻尖的位置。王黯抱着手蜷成只刺猬样。

“你是不是和我同一学校出来的?”,王耀看向王黯,“天王盖地虎?”

王黯从善如流地答:“你是二百五。”

“左青龙右白虎?”

“中间你是二百五。”

“北山有只羊?”

“南山有条狗。”

得,暗号都对上了。

“真没想到。”,王耀摇头,“你居然和我是校友。”

“我也没想到。”王黯说。

共同沉默了又有一会。王耀开口说着,王黯安静地听着。他们天南地北地聊,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家人与曾经为之奋斗的理想。那都只是曾经了。温度逐渐变得更加低,呼吸间都带着白雾。于是他们谁都没在说话了。直到王耀拿起酒瓶,朝王黯的方向点了一下。

“敬过去。”王耀说。

待王耀喝够了,王黯才拿过酒瓶。

“敬未来。”王黯说。

没有过去,不存未来,更在逐渐失去的现在。

又一声枪响。

他们同时倒在地上,张开手脚,放松地躺着。像是做了一个好梦。

而天刚破晓。


*这里指的轮盘游戏指的俄罗斯轮盘赌,不是俄罗斯转盘

—fin—

我印象中的末日狂欢就单纯是末日狂欢,介于疯狂和绝望之间的无望。希望我能写出那种感觉。

剧情大概是:王耀碰见王黯,王黯和王耀在一处废弃厂聊天、喝酒、玩俄罗斯转盘,然后他们都死了

这篇文我主要想突出那种绝望感(因为我起笔的时候真的很绝望,受刺激了),emmm希望能写出来

希望能有很多人喜欢我的文,请多多小红心小蓝手评论分享!

国庆快乐!

求多多小红心小蓝手评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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