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完美的悲剧无外乎把美好变得破碎———鲁迅

【全员】寸心笑傲.其六

*主cp小王爷浮生×侠盗柳叶
*ooc属于我,角色属于梦间集
*副cp太多我不打了 

寸心笑傲.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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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济公 

    其六.渡人未能渡己(完)

   清晨的空气沾染露珠湿气,新枝嫩芽带有蓬勃生机的气息弥漫大街小巷,散进家家户户。客栈一楼门厅满是菜香,裹头巾的小伙计嘴里高喊来了边穿梭于厨房和桌凳间。 

   送走玉萧和分水,柳叶浮生二人下楼趁客人未满前占好座位。柳叶见浮生瞪他面前那盘葱炒蛋良久,他翻开茶盏依次倒茶。浮生被声响惊得回眸,那双明眸里盛满茫然,倒引起柳叶一阵笑意。

  “你打算怎么办?”他放下紫砂茶壶,问道。 

   “还能怎么办。”,浮生耸肩,再抬起眼皮眼神顿时变得凌厉,“查,从根源彻底铲除。” 

   柳叶对他的变化不以为然。“收敛点,人多眼杂。”,他压手,“查?那这病症怎么办?”

  浮生经他提醒阖眼抬眸,眼神清明,恍若依旧是站在杨柳旁温润如玉的锦衣公子。“病症自然是要解的。”,浮生蹙眉,“就是不知作俑者手上的解药还安在否。”  

  “不打算去昆仑求药?”柳叶来了兴趣,挑眉垂眸莞尔问道。

  “且先不论喜怒无常的白驼山庄庄主会不会把解药交于我,单论来回往返的时间便是一大问题。”,浮生看出柳叶眼里的讶异,抽搐嘴角,“难不成你以为我傻到连这种问题都没想过?” 

   柳叶摇头,没急着解释,慵懒地抻直手臂伸懒腰,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没有,哪能。”,他打哈欠,“我以为你没出过京城,和那帮每天无所事事享清福的纨绔子弟是同种人。” 

   他刚说完,小伙计恰好上菜。柳叶热切地伸手从小伙计手里端过饭食摆好,并且道谢送走小伙计后从筷桶抽出两双木筷,单独分出双递给浮生。浮生没唸喻,谢过接走木筷紧盯面前的糯米粥和盘可怜巴巴的酱菜。  

   “怎么。”,柳叶挑眼,“吃不下去?”   

   “我在想事情。”,浮生抿唇,“水源不是不能成为假设之一,那么就要有如何投毒,毒发哪里,为何毒发。”

   柳叶听后果真放下筷子陷入沉思,他尚且思考,身后客栈朱门大敞,叫卖声此起彼伏。“水源,很有想法,但不能拘泥于一点。”,他顿了顿,“何况那仅是老板娘的猜测罢了。” 

   浮生颔额点头,他端起糯米粥喝去大口方放好看向柳叶凝眉。“说的不错,水是万物之源,往水源下毒很有想法。可惜近来细雨连连。”,他耸鼻翼发出声清浅的轻哼,“水井好说,如若是主河活水,呵。”

   柳叶思绪翻飞,他探手屈指敲桌沿,敲着敲着无意间竟形成音律奇怪的乐曲。“作俑者身上必有解药。”,他扶额沉浸于深思,不料瞟见浮生兀自勾起唇角,恍然大悟,以筷尖点水在桌面写字,“……现在走?” 

   他见浮生悠悠抖肩,懒洋洋地端糯米粥没急着搭话。他俄而吃到兴起处,浅笑安然,探手持筷架起小块酱菜喂嘴,那是个恰意盎然滋滋有味。柳叶被他弄得没办法哭笑不得,噗得笑出声倒学他恣意休憩细嚼慢咽细细品味,两盘小菜两碗香甜糯米粥硬生生被他们吃出山珍海味的架势。

  阳光甚好,万里无云,等浮生和柳叶付好账踏出客栈时长街热热闹闹的。小孩子抓紧母亲的衣角好奇地四处张望,远处手里握紧支撑糖葫芦架子木杆的红枣脸老汉高声叫卖,街市的商铺叫卖声此起彼伏,从街头传到街尾,再自街尾传到街头,人声鼎沸。

   浮生回神发觉柳叶已不在身边,他慌张地挤进人群,不由地说对于有脸盲症的人来说,找出人来实在困难。他无可奈何地被迫放弃执着于从千万人头中找出柳叶的脸,等他转身,却见柳叶手持两根糖葫芦,注意到他的表情貌似颇为尴尬的模样。 

   柳叶眼神乱晃,一时间就落在双手的糖葫芦上,他咬牙递给浮生。“对不起,我好像让你着急了。”,他愧疚地说,“给你糖葫芦,很好吃,所以别哭啊。”

   浮生气笑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我还是堂堂大国王亲贵族。”,浮生接过糖葫芦满脸变扭地咬去大颗山楂嚼吧,“还挺好吃的。”  

   柳叶理所当然地用食指背蹭过鼻尖,笑得特别骄傲,即便浮生不知道他骄傲的点在哪里。他任由柳叶将他拉出人群包围圈,走到偏安静且不会拥挤到浮生一串糖葫芦还得注意会不会掉地的情况。 

   浮生举目便见柳叶和他差不多高的背影,手腕被柳叶的手扣得不算特别紧,但温柔且坚定,似乎再不会让浮生迷失于人潮人好。浮生无端地想笑,嘴里糖葫芦的糖裹皮受口腔温度影响微微融化,唇齿间都在洋溢糖葫芦的甜。 

   “这次看在糖葫芦的面子上算了。”,浮生努嘴,“本王大人有大量。” 

   “好。”柳叶回答。

  “不过你要记得,我认人不认名字,认脸,但是我容易辨认不出人的脸。”不过我认得你的脸了,浮生默默在心里暗暗道,没有讲这句话说出口,他要脸。

   “知道了,我不会再丢你一个人了。”柳叶闷闷地出声回答。 

   浮生估计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听到柳叶的回答后再次展颜露出由心而发的笑容,周围来往人群与他擦肩而过正好相错,他们背对人流正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柳叶儿,我们这是去找妙手白扇吧。”浮生咬下糖葫芦串最后的一颗山楂,没料到柳叶突然驻足,差点没刹住撞上柳叶瞅就觉得单薄的小身板。

  浮生透过柳叶的鬓角空隙看到站在垂杨柳旁摇扇的妙手白扇,他轻扽柳叶袖角,柳叶后知后觉撒手,浮生由此得以光明正大地与柳叶肩并肩。妙手白扇瞥见他们仍旧不急不缓,落下银两自小贩手里买去几块白兔糕。

   妙手白扇细致包好糕点揣怀里,才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到他们面前。他同样慢悠悠地跟他们互相寒暄,再不紧不慢地抽出折扇,迎向最好晒到阳光的地方甩开折扇扇风,可谓惬意。

  “分水和我说了。”,柳叶状似不在意地开口,“越女姑娘和伏魔仗大哥活得很好,路上被缠住了,不想和我们说说吗?”浮生注意到妙手白扇佯装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些许裂痕,手攥紧,后得到亲人平安的消息方放松,他耸肩朝他们耸肩笑了笑。 

   “好吧。”,妙手白扇收起折扇,“你们想问什么?”

  “你知道不是吗?”柳叶反问,浮生摇头失笑。

   妙手白扇肯定地垂首看脚尖,深吸口气似乎下足决心才看向柳叶,柳叶清澈的双眸一望见底。“我说是我干的。”,妙手白扇苦笑,“阁下信否?”    浮生和柳叶同时挑眉,但笑不语。妙手白扇阖伞于掌心,吐气扬眉,苦笑长叹。 

   浮生和柳叶相视而笑,觉得这回有戏。 

   依旧还是在初时遇见的垂杨柳边,杨柳依依,河水微漾,水面荡起涟漪,甚为好看。大抵因为正值街市热闹时候的缘故,此时河畔旁显得异常安静,风拂过,街角当铺门前挂的幡同动,妙手白扇站定,浮生和柳叶明白他要开口了。

  妙手白扇用叠扇排口抵额,神色凝重,好似愁于琢磨修辞组句。“多说无益,言而简之,简而言之。”,他用折扇上极拍手,“是老板娘传的。” 

   “怎会……”,柳叶瞠目结舌,他拧眉,“她骗我们?”他说后浮生想到某件名义上不可思议但其实很有可能的事情,妙手白扇赞赏地朝他点头,示意他的猜想实为成立的。 

   妙手白扇注视柳叶舒展眉头,他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恰恰相反。”,他轻哼,“她的确说了真话,但不是这个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柳叶喃喃自语,他细细反思回忆与她接触的全部细节。 

   “大概要更在以前。”,浮生对柳叶说,“以真乱假,还真是狡猾。”他由鼻翼发出声极为不爽的闷哼,妙手白扇反复踱步,他听过浮生所说不可置否地勾唇。

   “不赖你们,就连我也是昨晚方想通的。”,妙手白扇信步甩扇,“实在费精力。”

   浮生垂首,他的刘海刚巧盖过他的双眸,隐去他的眼神。“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柳叶垂首,前额有些许碎发没过眼睑,扎得生疼,近乎热泪盈眶。

   妙手白扇倒摇头,他沉吟片刻手执折扇,习惯性的甩开折扇缓慢扇开。“不,不急,如果她想跑早跑了。”,他步履安详,“她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个。呦,哭了?”妙手白扇特惊奇地看向柳叶,浮生亦是同样,只不过后者甚至掏出手帕递给柳叶。

   柳叶谢过浮生的手帕没有接,他继续努力将额前碎发远离眼睛。“刘海太长了而已,没事。”,他拨弄开碎头发,“她的目的是掩盖什么鲜为人知且没人会说的事情吧。” 

   “比如说?”  

  “比如说那孩子真正的死因。”  

   他们因为浮生的话陷入暂时性的沉默,风过,柳条夹杂水汽在他们身边摇晃来摇晃去,清冷极。风顺衣领吹入衣服内,本为温热的肌肤猛地被激起凉意,在场三人齐齐打冷颤。 

   柳叶耐不住尴尬转移视线,视线恰好落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他寻思来往路线,由之恍然大悟。“如果要真是那样的话,也就只能是这条河了。”,柳叶信步,“毕竟按照白扇兄的描述,最符合路线的必为此处,于此候之,便能够候来作俑者。”他说罢,随即蹙眉,心道不对,脚步错落,暗自思忖,俄而意识问题所在,昂首抬眸,眼前两人皆等他开口。 

   “既已想到,又何必问我这一介武夫。”,柳叶哭笑不得,“我们就算静候在此,也是无用功。她若想来,随时皆可以,甚至在我们以先。” 

   浮生摇头,妙手白扇长叹。“你错了,你还记得你们出来时是几时吗?”,妙手白扇没等他回答,阖扇,排口冲地,“辰时。昨夜更夫走到这儿,是卯时。前些日子雨连绵不绝,也是在昨日子时彻底停止,至此导致更夫出来夜巡晚些。那么我在问你,你们从红尘客栈到此要多久?”妙手白扇这次是真的止住话头,将疑问抛给柳叶,柳叶掐指心算,抛去杂七杂八的时间大抵差不多一盏茶。 

   他望向妙手白扇,妙手白扇依旧是那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模样,他再望向浮生,浮生沉思中毫无征兆地扼住住音量乐出声。柳叶暗暗感叹奇也怪哉,无意间瞥眼河畔,看见有甚为熟悉的姑娘蹲在河边,且隐隐传来低声啜泣,他做出手势,敛声屏气蹑步走到姑娘身边。

   “姑娘,现今乱,请速速回家,如若怕,我送你。”柳叶说着拍上姑娘的肩膀,姑娘惊叫,跳脚站起,天灵盖刚好撞上柳叶的下巴。柳叶吃痛捂住下巴,欲出声抚慰姑娘,不料目光对上姑娘的面容,他差点再次失去他的下巴。 

   闻声赶来的浮生和妙手白扇亦驻足,姑娘不知所措的视线来回在他们之间飘,最后落在用力挤出友好微笑的柳叶身上。“老板娘?”,浮生唤道,“解药。”

   谁料老板娘性格与先前判若两人,她貌似想勇于直视浮生,可仍旧在浮生的气势下缩肩膀往河边退步。“解药?什么解药。”,她垂首默然,“我不知道。”

   浮生紧随眉头大步上前,却被柳叶和妙手白扇拦住,柳叶想说话,不料一张口便咬伤舌头,瞅他眼泪汪汪就知道这傻孩子咬时用的力肯定不小。浮生被柳叶这出吓得够呛,把想说的话早抛到脑后,无奈之下妙手白扇挥挥折扇意思意思站出来把他们思虑的话说干净,免得心有后患。 

   “放轻松,在下并无恶意。”,妙手白扇温和有礼,轻声浅语,“您,大概便是那孩子的母亲吧?”他伸手,脸上僵持礼貌的微笑。

   啥玩意儿?柳叶听后愣在原地,浮生闻言眉毛高高地挑起,老板娘将手递给他,咬唇头微微向下动。妙手白扇似早已知晓,没吭声,柳叶和浮生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这倒不是很难想到,因为老板娘的介入,整个故事连穿起来多了可信度少了人情世故。老板娘自小嫁入勇夫家,说好听点是嫁作正妻,说不好听点就是卖入他家求生计,毕竟老板娘当时孤苦伶仃只有年迈的寡妇姑姑相依为伴,嫁人时他们连十里红妆的嫁妆都拿不出来,故此大家对于老板娘的印象要少些。 

   索性当时老板娘保养极佳依旧年轻貌美,没有受到所谓的冷落,勇夫带着万贯家财回家时他们都很开心,却不料,不义之财果真不可取。

   再后来,那孩子出世。 

   老板娘怕勇夫一时怨恨把怒气撒在孩子身上,早早寄信转告姑母代为收养,托她信得过的丫鬟连夜抱孩子离开家中奔赴舒州。半路他们遇上劫匪,那孩子长相奇异被忽略,其他全化为乌有,翌日老农上山采药被发现,老妪根据侄女信纸里描述认出那孩子,接过一手拉扯到大。

   只不过那孩子的死因不是因为失足滑落于河内,而是因为人云亦云传到巫女那里了,巫女受百姓盛情邀请做法,太守本说迷信要不得,碍于这实属众望所归只得作罢。那巫女朝天做法稀里哗啦弄了一通,最后桃木剑剑尖直指那孩子与老妪的住处,声称舒州未来几天史无前例的大雨全因他得罪了神明。 

   “要听见她这么子虚乌有的说道,神明是要有多不乐意啊。”浮生默默嘟囔,柳叶在老板娘发觉前肘击捅他。

   “他……”妙手白扇犹豫半天也没想出合适且不会伤害到面前这位无辜的老板娘的修辞,最后只能了了作罢。

   “那孩子也是命不好,摊上这样的事。”,老板娘感慨万分,“我听说这件事时已为时已晚,匆匆赶回来连他们的尸体都未见半分。”

   这时柳叶敏锐地察觉到盲点,他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不对,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柳叶猛地抬头问道,“你来此多久,我们前后?来此时此处有其他人了吗?”

   老板娘被他扑面而来的连环问话问蒙了,她念及柳叶的问题,黛眉思索,斟酌至简练些方可回答。“我一醒来便在此处了。”,老板娘老实回答,“应是许久,醒来时便听更夫高喊小心火烛,那时直至现在除取我们别无他人。” 

   浮生和妙手白扇听到柳叶问话便有揣测,直到亲耳将老板娘的回答听入耳内,不禁齐齐惊叫声“坏了”,连忙转身施展轻功奔赴舒州知府衙门。柳叶调整呼吸安顿好老板娘,回身助跑点步,拼上所能极限,疾步追上先行的浮生和妙手白扇。

   他们恍然发现,以往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长街,如今静得连他们轻踏房檐皆能听清。

   浮生侧耳驻足,妙手白扇勉强止步,柳叶瞧眼街角围墙隐见抹红色,屏气,听见由空气传来微弱的马蹄踏地声,全极具默契地想都不想趴在瓦片上。马蹄声由远及近,坐在马背上的人露出全貌,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的人,毒龙银鞭。

   毒龙银鞭挥手,他身后的侍卫拱手退下。

   “这是在干嘛?”柳叶向来夜出日不息,长久以往有些近视,看不真切毒龙银鞭的所作所为。

   “安排人手,估计要锁城。”说完,浮生翻下落地,直直挡在毒龙银鞭面前。毒龙银鞭神色未变分毫,他勒住缰绳驱使马匹转向直面浮生。

   “鲁莽!”柳叶压低声音训斥,扒拉瓦片欲要起身,且被妙手白扇拦住。

   “不可。”,妙手白扇伸臂,瞟眼安分不下来的柳叶冷静分析道,“你现在实乃戴罪之身,贸然出面可能会被误会。而且浮生不会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这你比我了解。”

   “你说得很有道理。”,柳叶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知道但我不想听,得罪了。” 

   说话间柳叶跳出妙手白扇的保护圈,于空中点步飞身到浮生身边,一把拉过浮生到身后。浮生扶额,他在柳叶手心写写画画,柳叶就手探指在浮生掌心写字。

   浮生写道,我没事的。 

   柳叶回道,不行,我不放心。

   浮生无奈,笔画着,我为王爷,贵为王族,毒龙银鞭动不了我。而且我和他的确熟,我才想起来他是我小时候教了半年的先生,这话浮生没和柳叶讲明,一是因为一字一画写太麻烦,二是旧事重提特别尴尬。

   柳叶隐约明白他的自信,仍执着道,我必定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要动手至少有个能在结束后肯把你背回家的。其实柳叶同样隐瞒了一些事,他尽心尽力地保护浮生除去私心还有不得不如此行的原因,那就是钱。 

   他曾旁敲侧击问过掌柜,发现他们住店饮食等等的费用全是浮生后来悄咪咪补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浮生解决柳叶生理上的需要,那柳叶自是回敬浮生物理上的安全。

   正值他们人神交战的空隙,毒龙银鞭神秘莫测地勾起唇角,当机立断下马半跪冲向浮生。毒龙银鞭这样行,固然身后残余的侍卫云里雾里,仍果断和他下马同跪。这一跪,柳叶知晓浮生的话可媲美珍珠,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浮生轻笑,轻松挣开柳叶的桎梏扶起毒龙银鞭。

   妙手白扇趁机跳下,柳叶撇嘴,他们看浮生拉毒龙银鞭起来后与之商谈片刻。没等候太久,浮生走向他们时毒龙银鞭在他身后命队伍分成两对,留出他们可以通行的空隙。

   浮生招呼柳叶和妙手白扇,柳叶方至他身边便一把被揽住,听浮生压低音量和他们说。“我和他已经讲过我们知道的了。”,浮生曰,“城内事情很乱,目前约摸已经全面爆发疾病,不在晚上,而是早晨。”

   妙手白扇猛地拍扇,脸色顿时堪比锅底。柳叶气息紊乱,他念叨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作俑者撕开假面,以路过医师的身份掏出解药先作表面功夫,随后太守大摆道场舍药趁安排人手的空闲换药。这可比往活水里投毒简单多了,光明正大的手段令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狠,够狠。

   他们疾步飞驰,人如离弦箭,错过毒龙银鞭行人与之擦肩,带起浮尘,冲向舒州怀宁县的道场。毒龙银鞭目送他们离去,不知心想何事,沉吟半晌方勒转缰绳,继续安排人手。

   柳叶点步踏上瓦片,浮生和妙手白扇点头,他们分头行动。柳叶平步点走屋脊,根据近些日亲测距离反复推敲,刹足认定方向直奔陈县原址,眯眼没看清脚下晃步差点翻过瓦楞,当机立断地踮脚起跳接力跨越距离平踏空中轻落屋顶。

   他追击甚极,也费过九牛二虎之力,眯眼寻找多时找到那抹背包倩影。

   这是他们当初谈论过的,柳叶经常说他的老本行要用在地方上,这就是个机会。妙手白扇负责将剩下未喝药的平民聚集到同处安全的地方,浮生亮牌和知府衙门的将士们控制住犯病的人,至少保证不会增加布衣伤员。

   柳叶咬牙,眯足眼睛尚可依稀从错落不齐的房屋遮掩下看出些明艳的绿色,他紧步追至那人面前,滑瓦楞跳屋顶挡在作俑者的直通路。作俑者离他不算远,他勉强自那人的外部轮廓判断出或许是个女人。

   这就难办了,柳叶咬紧牙根,凭借良好的身法令那人困在面前。柳叶虽自认称不上君子,但他至少不会贸然触犯姑娘的尊严,所以如果解药在它处还好,但若藏在什么尴尬的地方,柳叶可能真不太会出手,却对不起无辜百姓,他之进退,实属狼狈。

   他正思考着,那人反守为攻,直冲冲向柳叶袭来,毫不顾忌地出掌,掌风凌厉划破空气伴嘶鸣风声。柳叶随之侧身躲过,探手挡住那人手臂,绕身趁机翻过背包再如数回到原位,未能翻到解药,他的心凉了大半,然而凑巧摸出块玉牌,正面写有花妖二字,反面写有魍魉二字。

   镖客,柳叶念及此不禁凝眉,麻烦了。

   他这厢思考,花妖可并未打算给予他思考的时间,出掌便毫无犹豫,柳叶错身,花妖的脚抬起企图给以致命一击。柳叶扣住花妖的脚踝,花妖动弹不得,隐约中柳叶似乎隔重重衣料看到喉结,心下顿时轻松,不料这恰巧予以花妖反击的空档,花妖捏拳出手,柳叶随即侧脸躲过,由此他的手松开,花妖挣脱开来,拾起他的布包欲逃。

   “等会,解药!”柳叶焦急,飞身跨步挡在花妖跟前。花妖少有地不善皱眉,干脆扔开布包大打出手。

   柳叶眸色微凝,不进反退,花妖不是与他面部表情相同般平静,而是波澜起伏如多变的海浪,阵阵激烈拍在沙滩上。他少许猜到柳叶的想法,但不敢同柳叶跟注豪赌,故而动作逐渐畏畏缩缩,柳叶的目的达到了。

   因他畏畏缩缩,柳叶反而在正儿八经开始比划,局势瞬间逆转,在花妖意识到自己被人戏耍前,柳叶终于找出那该死的解药,拿上就走,不留下任何云彩。花妖有些愣,他低头打量他的手,眨眼间,他抡起包裹快速加步撤离原地。

   柳叶匆匆赶去怀宁县的道场,满目苍痍,街上张牙舞爪地人大多都被分别禁锢在囚牢里,他们悉数察觉到柳叶,抬眼望他,双眸失却光亮,嘴里的涎水落至地面,身上衣服血迹斑斑,象征他们之前无意识的所作所为。柳叶注视他们,望进他们了无神色的眼底,霎时觉得手上拥有之物,沉重到他要握不住。

   柳叶按照当初粗略的计划到达知府衙门前,等待良久的浮生急忙迎接,接过柳叶的药后欲张手拥抱,然则意想到早已沾染血迹的锦袍,僵持在原处尬笑。柳叶见他狼狈模样哭笑不得,主动摊开手臂紧紧拥抱浮生,浮生就手交给太守解药,速即轻拍柳叶的背脊。

   “抱歉我来晚了,他们救不回来了。”柳叶没抬头,闷闷的声音响在浮生的肩膀。

   “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浮生浅叹,他顺手抚摸柳叶的脑袋。

   柳叶蓦地推开浮生,双眼似乎映着些许阳光,贼亮。他直视浮生,紧张兮兮地问道:“你留一份了吗?我是指解药。”

   浮生纳闷地答曰:“没啊,我寻思可能不够,就令太守将解药化于水灌给发病的人了。”言外之意根本没留,柳叶急得想立刻冲出房门去找太守要碗解药,浮生浅笑拉住柳叶安慰他。

   “没事的。”,浮生宽慰道,“我喝过解药,没事了。”

   这意思合着他知道他曾经把毒喝入肚里的事情了。“不对啊。”,柳叶掂下巴说,“你的解药从哪里来的?”

   “红尘客栈地窖有壶假酒。”,柳叶的身后传来颇为熟悉的声音,“那坛里面是解药。”

   柳叶回身,妙手白扇倚门而立,背着光,手里捻把折扇,画有墨竹的扇面散开,悠然自得地扇扇得意的勾起唇角。柳叶耸眉,扬起嘴角,面朝他,浮生轻叹,揽住柳叶肩头微靠。

   再后来,妙手白扇和越女、伏魔杖拱手作礼,告别离开舒州。

   自此三天后,柳叶接到只不请自来的传信白隼,拆开绑在鸟腿的竹筒抽出纸条,浏览过没忍住噗得笑开,引得旁边就读史书的浮生侧目。柳叶看过轻咳捻纸揣兜,掰指头算日子心想他作为通缉榜上价值千两的盗贼,长久呆在官驿,不被认出便罢,要被认出可连累得不止太守,随即收拾好包裹,去马站接回马匹打算就此离去。

   不虞他上马勒缰绳转头时,恰巧瞧见同样端正坐马背上,背上背布包的浮生。浮生怡然自得地向陷入混乱中的柳叶微笑以对,他胯下的马匹则极其自觉地靠近柳叶的骏马。

   柳叶缓过神,质问:“你完成任务不应该回京吗?”

   浮生面不改色地驾马:“我和先生,啊不是,毒龙银鞭说过了,反正他手里有圣上手谕。”他瞟眼柳叶,柳叶特别面色不善,突然灵光乍现,狡猾地笑道:“对了,这次你就是真的‘劫持当朝亲王’,紧不紧张,刺不刺激啊?”

   柳叶做出了副想翻白眼,但忍住没翻的表情。

   浮生晓得柳叶这是默认他同去了,忙不迭驾马上前与他并走:“对了,我们这次去哪啊?”

   柳叶借由他的话想到那封叫苦不迭的信,不由得失笑出声:“瘦西湖。”他甚至可以凭那张字迹杂乱的信想到写下这封信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桃花运弄得有多愁苦,明明以前见三次面有两次都在埋怨自己没女人缘,另外一次就是在就叫花鸡下酒。

   “扬州啊。”浮生无端发出感慨,柳叶侧目打量身边的人,兀自有种唤他名的冲动。

   “浮生?”他恍惚间已脱口而出。

   浮生想都不想就嗯出声算是应了。

   “浮生?”柳叶直盯浮生逆光的侧脸。

   “怎么了?”浮生眉头一皱,惊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回倒是柳叶笑了。“没什么。”,柳叶垂眸,“只是怕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浮生沉默半晌,柳叶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讲:“柳叶,我不会离开。”

   柳叶诧异地瞪大眼睛,随即情不自禁笑出声来,仰头望天,唤道:“浮生。”

   浮生注视柳叶的侧脸,清清楚楚地对柳叶说出两个字一个词:“我在。”

   明媚的阳光伴着舒州的甜栗子香,送他们远行。阳光照的人打心底束缚,犯懒,空气中的甜栗子味容易哄人入睡。

   柳叶看向左边,浮生朝他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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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嘞第一部分终于完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对了你们发现标题了吧,因为浮柳感情戏份实在感人加上后面出来的人物我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只有浮柳的文了orz,副cp在第一章前面表明了,大多。
    预告:从来没有女人缘的绿竹突然被年轻貌美的姑娘纠缠不清,这究竟是任性的沦落还是社会的败坏,尽请期待第二部分。
    最后说声,其实这里先下场的人不代表以后没戏份,一般来说我是按照我的卡出池顺序写的,所以你们懂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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